文面國寶柯菊蘭病逝 曾叮嚀用文字記錄勿忘泰雅文化

苗栗縣碩果僅存的泰雅文紋面國寶柯菊蘭，因肺炎住進大千醫院加護病房，今天清晨6時許安詳辭世，享壽97歲；她曾說，自己走了，泰雅族就再沒有文面人，叮嚀族人要用文字記錄下來，不要忘記「這是泰雅文化的一部分」。

苗栗縣泰雅族原住民議員黃月娥指出，文面國寶柯菊蘭Yaki（泰雅族對婆婆、祖母尊稱）因先前肺炎住進加護病房，病況一度穩定轉普通病房，前後住院已長達100多天，中秋節前夕，前往苗栗大千醫院探視她時，呼喊Yaki的名字，柯菊蘭還會張開眼睛，不料，今天清晨就接到她辭世的消息，族人都感到非常難過。黃月娥指出，泰雅族女子文面，代表已具備織布等才能，有「資格」結婚，這項傳統文化在日治時期被禁止，逐漸失傳，隨著歲月流逝，文面長者也日漸凋零，柯菊蘭Yaki（泰雅族對婆婆、祖母尊稱）離世，讓她不捨「感覺我的文化不見了」

黃月娥說，柯菊蘭一生辛苦，丈夫早逝，但非常有泰雅族風範，相當堅忍，晚年多由孫子、孫媳照料，這次病況惡化，身體水腫嚴重，家人不捨她再受苦，決定讓她安詳地離開。

上午柯菊蘭已由苗栗市大千醫院送回到泰安鄉天狗部落，她的孫子正準備幫她辦理後事。

徐耀昌表示，105年苗栗縣已將泰雅文面登錄為無形文化資產，當時還有簡玉英和柯菊蘭2人，繼去年初簡玉英去世後，如今連僅存的柯菊蘭也辭世，除了感到不捨外，相信文面國寶將永存於泰雅族和苗栗縣的回憶中。

苗栗縣政府原住民族事務中心指出，柯菊蘭登記於民國12年出生，族人說他晚報戶口5年，實際上應已超過百歲。縣府105年將泰雅文面登錄為無形文化資產，製作「榮耀的印記-泰雅文面」紀錄片，記錄當時僅存的國寶簡玉英和柯菊蘭2人生平及口述歷史；107年初，簡玉英逝世後，柯菊蘭成為全國最後一位泰雅族文面國寶。

泰雅族人文面具傳統信仰與生命禮俗意義，代表著部落貞節、成年標記、英勇勤奮的記號，是個人能力與技藝的表徵，更有族群識別符號功能，死後靈魂才能跨越彩虹橋與祖靈相聚。

縣府原民中心主任蔣意雄指出，柯菊蘭在紀錄片製作期間接受訪談，曾留下這段話：「我們是真正接受過傳統泰雅文化生活的人，你們會寫字的年輕人，一定要將傳統gaga用文字記錄下來，不要忘記」。

當時柯菊蘭也提到，「我們走了，就再沒有文面人，如果沒有文字紀錄，未來一代一代出生的子孫就會像漢人一樣分不出是泰雅人了」顯見她對傳統文化消失的擔憂。

柯菊蘭約8歲時，由文面師偷偷替她在面部紋上額文與頰文，但當時統治的日本政府禁止、沒收文面師的工具後就沒有文第2次，因此顏色較淡。

根據她口述資料，文面時有人按住她的頭髮、手臂和腿，甚至在她頸部套上帶刺的Y形樹枝，文面師用帶有針的工具在她臉上敲打、清理血漬後在傷口塗上灰，過程花了一整天，整個臉都流血、腫了。文面那天，日本老師來家裡看到，質疑她父親，怎能如此折磨女兒？「但是如果沒有文面，就會被送去與平地人一起生活」。

老年後的柯菊蘭意識到，自己是少數留下來的「國寶」，然而心慈的她，不希望子孫再繼續文面，「那太痛苦了」，只希望人們能牢牢記住，這是屬於泰雅文化的一部分。

柯菊蘭也是擁有優美嗓音的古調傳唱人，過去常以泰雅古調即興作詞演唱。泰安鄉長劉美蘭回憶，多年前任職梅園國小時，柯菊蘭就住學校附近，當時雖已近9旬高齡，仍然相當開朗，「她教我們母語、唱歌給我們聽，讓我們學習、傳唱泰雅古調」。

柯菊蘭晚年進出醫院頻繁，「去探望yaki時，她都會感謝上帝的恩典，讓她在世上有了這麼長的年歲」，劉美蘭指出，柯菊蘭也總不忘叮嚀族人要堅強，不要忘記自己是泰雅的孩子、祖先的榮耀，族人晚輩對她的勉勵和期許都有很深刻的印象。

蔣意雄表示，感謝泰雅文面國寶留下許多文面文化相關文字、影像紀錄，透過她們的敘述，後人得以了解原住民傳統，維持文面文化背後的民族核心價值。

文面是台灣原住民泛泰雅族的獨特風俗，隨著柯菊蘭過世，全台原住民文面長者僅剩花蓮賽德克族的林智妹，近年多居新北市由家人照顧。

柯菊蘭今天辭世，全台文面國寶僅剩花蓮賽夏克族的林智妹，現住於新北由女兒照顧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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